孙杰明和布启睿摩托游世界第十六:乌兹别克斯坦上篇

杰明 随心所遇-
跟着 Jieming Sun 和 Nate Brown 一起,驰骋 58,000 多公里、穿越 60 多个国家!

乌兹别克斯坦是我们目前旅程中最有个性的国家,有很多奇怪的政策和现状,让旅行变得更困难,但也更有意思。上一篇全是照片,所以这一篇会更详细地介绍国家的情况。

乌兹别克斯坦海关

我一直对来乌兹别克斯坦比较担心,所以先介绍一些行程相关的事情。我的大学同学是乌国人,她嘱咐我们说:

  • 乌国没有取款机,所以来之前一定要取出足够的美金
  • 进入乌国时一定要申报身上所有国家的货币,出境时的货币量不能比入境是多
  • 在这里每天晚上都要跟警察登记,否则出境时要被罚很多钱

除此之外,我们在路上遇到的所有旅客都说乌国的海关非常严格,出入境时都会要求我们把边箱和背包里的所有东西倒出来,会仔细地检查每个大大小小的包,看我们有没有宗教类的宣传册、黄片、毒品、和含有可待因的药品,因为从药里提取可待因以后可以把它做成冰毒。在杜尚别,我们听说有个德国人的行李里有可待因,为此被押回乌国首都塔什干然后关在酒店里。如果化验出他身体里有可待因的话,他会被罚 1000 多美金,如果没有的话,还是会被罚 400 美金。我们都被吓着了,所以上网查清了我们路上带着的所有药的成分,还做了一些截屏,万一需要用他们来还我们清白。

但乌国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海关人员人态度很好,一边翻我们所有的包、一边希望我们不要误解他,他只是执行法律。整个海关只有我们三个摩托车旅客,但在海关一共呆了三个小时左右,跟他们解释包里所有东西的用处、给他们看我们手机和电脑里的所有照片。最后我们的东西全都合法,所以很顺利地进入了乌国。

此外,这里的规定是每 72 小时至少要有一张警察登记单,而不是我同学说的每天都要登记。此外,你不需要亲自去警察局,你居住的酒店就可以帮你做,然后给你一张盖有酒店章子的小纸条。只要你留着这些纸条,出境时给海关人员看就 ok 了。但我同学说的另外两点是正确的,这里确实没有取款机,所以来大家来的话一定要记着带上足够的美元。走的时候海关会问查看你还有多少钱,而且当地的索姆是不许带出境的,所以大家自己要注意。

过了海关以后天已经黑了,所以我们在路边找了一个小饭店吃饭。气候很好,吃饱了以后我们也不想动了,就试问老板能不能在他的餐厅睡觉。谁知道他特别热情,把一个小包间给了我们,还帮我们搭好地铺。

白衣服的哥们名字叫 “Волк”,意思是 “狼“

最左边的是 Graham,是我们在杜尚别认识的一个美国小孩。毕业以后还暂时不想工作,所以出来摩托车旅行。下面图片中的其他人都是过来凑热闹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昨天过来凑热闹的那些人又回来了。看来那个餐厅时小镇的聚集地

让人头疼的汇率

海关问题解决了,还有汇率问题。在游客圈里,乌国的汇率出名地不靠谱。政府的正式汇率是 1 美元 = 2600 索姆,但只有傻瓜或者正规的公司才会跟政府换钱。所有旅客都会在黑市上换钱,我们也不例外。所谓的黑市,其实就是跟银行以外的人和机构换钱。刚离开海关进入乌国国土 200 米就有几个人大肚子的大叔站在马路的分岔口,手里拿着一叠一叠厚厚的纸币。他们开价是 4300,但我们知道实际汇率是 4700 左右,所以最后跟他们讨价还价了几分钟以后我们以 4500 换了 100 美元,这比政府的汇率要好 77%。

据我们所了解,黑市主要为个人需求服务,因为个人兑换的货币量相对来说比较少。正规的公司如果想从事跨国贸易的话,一般会用美元。由于设计的货币量会很大,所以还是需要通过国有银行操作货币。但让我们纳闷的是政府为什么要故意把自己的货币价值抬高?理论上来说,本国货币价值高的话,乌国企业可以更便宜地买到进口货物,但是自己的出口会更贵。但是政府为了鼓励本国产业,会限制进口,又故意设置重重难关不让本土企业把索姆换成美元。但如果说他们鼓励出口的话也不对。。。出口拿到的美元只能按照政府正式的1 美元 = 2600 的汇率换成索姆。如果国内消费的话需要用 1 美元 = 4700 的汇率,那企业岂不是也没有动机去出口?正在读这篇游记的各位当中有没有高人能够给我们解答这个疑惑?

即便如此,我们入乡随俗,很积极地适应和融入了这个体系。这里酒店开价用的都是美元,所以在结账时会比较麻烦。我们身上有很多索姆,所以当然希望用索姆结账,但是老板们都想要美元,因为他们都认为索姆会继续贬值(去年的汇率据说是 3600,今年已经是 4700了)。在我们一再的坚持下,他们一般同意用索姆,但又不愿意以黑市的 4700 结账,一定要 4850 或者更高,而我们又不想白白被他们坑了,所以经常会花很多时间跟他们吵。有趣的是双方虽然为了汇率而翻脸,但都明白这是乌国交易中的一个正常环节,所以最后无论以什么汇率解决,大家都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记仇。

咋没汽油?

这里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加油站都没有汽油。由于汽油泵往往是空的,但是天然气很多,所以这里很多车主都会把车子改装成可以烧甲烷气、丙烷气的。

从撒马尔罕,乌兹别克斯坦第二大城市开始,我们就开始找不到汽油了。

问了几个不同的加油站后还是没找到。最后我们来到一个空无一车的加油站,指着 91 号汽油泵问工作人员有没有油,他说没有。我们掉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从办公室出来了,好奇地问我们从哪里来的、想要什么。我给他解释了我们找不到汽油的苦恼以后,他笑着告诉我们他有 95 号汽油,价格是 3200索姆(相当于人民币 4.3 一升)。虽然价格稍微有点高,但是他不止有汽油,还是 95 号的,所以我们就接受了。聊天中,我们了解到老板 Sean 在纽约的 Brooklyn 住过 6 年,当搬运工。他全家都有美国身份,但由于他现在在撒马尔罕有了自己的事业,全家又回来了。
Sean 解释说,乌国境内只有一个石油公司,叫 Uzbekneftgaz,所有的开采和销售全被这公司垄断。由于该公司不愿意进口新的设备,所以国家的石油产量正在逐渐下降。但他们为了满足以前签下的出口合同,只能限制国内的供应,造成国内的汽油严重短缺。但是乌国盛产天然气,也有中国公司在这里帮忙开采,而且所有加油站都会有甲烷气和丙烷气。

Sean 在加油站旁边还开了一个汽车代理商,他的汽油只卖给新车主,但偶尔也会卖给好朋友和重要的客户。他看我们两个可怜巴巴的外地旅客找不到油,所以破例地允许我们加油。他手下的两个哥们很不习惯给外人加油,每加一升都会悄悄看他一下,征求他的许可。

乌国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很难找到汽油。我们从布哈拉到 Khiva 古镇的 500 公里没有一个加油站。到了 Khiva 以后我们还得通过关系才找到黑市上的 80 号汽油,一升 3400 的价格还比撒马尔罕 95 号汽油的一升 3200 要贵。估计非洲也会出现这种现象。。。

有警察?

乌国人在海外移民、打工的故事

有很多住在城市里的乌兹别克人出国移民或者打过工,给我们的感觉是人很勤奋,但是国内机会少。晚上在布哈拉的胡同里散步时溜到一家木头箱子店,遇到这位会说 7 国语言的大妈。除了许多乌国人都会说的乌兹别克语、塔吉克语、俄语以外,她还会说韩语、土耳其语、哈萨克语、阿拉伯语,因为她在这些地方都打过工。
在撒马尔罕的酒店里,我们认识了 Shakhriyor (Shakhri)。Shakhri 今年 24 岁,已经在爷爷的酒店工作 8 年了。4 个月前他刚刚成为一名父亲,但是至今都还没有见过儿子,因为儿子和媳妇都在美国。他的老婆在他们认识之前就通过绿卡抽签获得了美国身份,然后移民到纽约的 Brooklyn 区,而Shakhri一直在乌国居住、工作。
他们是两年前通过双方父母介绍而认识的,一开始是通过 Skype 聊天,认识几个月以后他的媳妇回来撒马尔罕,两人面对面见面以后感觉 ok,然后就结婚了。结婚后他们依然异地居住,媳妇一年会回来几趟。

两年前结婚后他就开始申请美国绿卡了,想跟媳妇一起在美国居住,但是美国一直没有批下来。孩子出生以后,他再次申请,但现在也还没有消息。孩子出生四个月了,但他还一直没有见过儿子。老婆怀孕的时候他无法在身边陪着她、儿子出生时他无法在身边看着、出生以后他又无法照顾母子俩。他的 iPad 相册里全是每天跟媳妇视频时截下来的媳妇和儿子的照片。看着儿子的照片,他苦笑着说他想捏他胖胖的脸蛋但是只有屏幕。我想说些好话,安慰他说签证很快就会下来,但是说了也没有用,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只能默默地听他讲自己的故事。

我以前接触到的想去美国移民的都是中国人,大家为了自己或者下一代着想而提前采取行动。换句话说,大家不是投资移民就是去生孩子,但是拿到身份以后还是回国生活,待有一天退休或者孩子上学了再去国外。启睿不同意这种做法,因为这些人虽然能够获得美国身份,但并不一定愿意成为美国人。Shakhri 不一样,因为他的家人现在已经在美国。他非常着急地想去跟他们一起生活。如果能够到拿到绿卡,他会在美国生活、工作,参与美国经济和社会,慢慢变成美国人。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有现实困难而去

我还记得有一次高中课堂中我们辩论的话题是如何看待非法偷渡进入美国的墨西哥人。我当时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看法,但是老师给我的角色是反对派的,所以我提出说我们(美国)不反对移民,我们反对的是非法移民和偷渡的行为,因为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过来。但事实没有那么简单。大家都知道偷渡是非法行为,风险很大,甚至会有生命危险。要不是走投无路的话他们也不会有动力去偷渡,就像现在试图偷渡进入欧洲的叙利亚和伊拉克难民一样。所以我现在又开始没有绝对的看法了,因为我能够明白难民的看法,但同时也能明白本国人的看法。我只能说我很幸运,不需要亲自从任何角度参与这件事情,可以做一个旁观者。


下面是乌兹别克斯坦路上的其他照片 : )

在 Nukus 附近骑车时被一个骑力帆摩托的哥们叫停了。随后他带着我们去他朋友的力帆专卖店见他的摩友,又带我们一起去河边吃鱼。真像泸定邓师所说的 “天下摩友是一家”!

吃完饭以后我们继续赶路。从 Nukus 到哈国边界 500 公里的路上除了沙漠还是沙漠,但偶尔有骆驼作伴。我的后减震坏了,只能以每小时 30 公里的速度慢慢走。尽管如此,还是摔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