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报道:
多国陆续“解封”,餐饮业“重启”。然而,许多海外中餐业者却没有感受到喜悦。对他们来说,“难”仍然是目前的关键词。生存,成为疫情之后最重要的目标。
“防控降级,但堂食顾客屈指可数”
5月14日,新西兰降至二级警报的第一天,商家开放,企业复工,很多人近7周时间无法享受的自由,都回来了。然而,城市却远远没有过去的那般繁华热闹。商店虽然灯火通明,顾客却屈指可数,餐厅大门敞开,却很少有落座的食客。
按照新西兰政府二级警报的规定,每桌客人只能由一位指定的员工进行服务,餐桌与餐桌之间必须保持一定距离,这意味着更多的服务员和更少的桌子,更何况,降级后并没有迎来期待中的客流量。
奥克兰几家平时中午生意很好的中餐馆,堂食的客人都寥寥无几。“因为现在大家都改变生活方式了。大家都很怕病毒,人们还是想要和别人拉开距离,那我们怎么做生意呢?”在新西兰开饺子馆的Jenny Li说,最大的担心就是,哪怕最后政府宣布所有商业都能够正常运营了,顾客还是不愿意来。
其他国家的中餐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虽然所有人都盼着疫情赶紧过去,但是真正“解封”之时,人们仍然是审慎的。
受疫情影响,日本长崎新地中华街自1月以来游客人数便降到往年一半,到4月几乎所有商铺都闭户歇业。长崎县虽在5月6日结束“休业邀请”,但大部分商家仍未有营业打算。
5月15日,德国黑森州的餐饮业“重启”,但是,很多中餐馆仍然门户紧闭,老板决定多观望一两周后再做决定。毕竟开门营业意味着门店工资成本大幅增加,而在封禁两个月、疫情威胁并未完全解除的情况下,顾客重新回归堂食的意愿有多高,仍然是未知数。
位于柏林米特区的四川风味面馆从3月16日歇业至今,期间完全中止营业,仅靠领取政府补助维持。其负责人表示,计划于5月16日重新开业,但仅从事外卖,堂食仍不开放。柏林一家颇有名气的淮扬菜馆也打算继续观望一段时间,视疫情发展再决定是否重开堂食。
在美国亚特兰大郊区开火锅店的一对夫妇也有同样的担忧:如果他们被感染了病毒该怎么办?如果新一波疫情到来,餐馆又被迫关闭该怎么办?亚利桑那州亚洲商会首席执行官维森特·里德则指出,出于“对病毒本身的恐惧,以及对病毒引发的仇恨情绪的恐惧”,越来越多的中餐馆甚至放弃了线上订单和外送。
“万一员工感染了,责任谁负?”
进入5月,美国多个州开始陆续复工复产,疫情“震中”纽约的中餐馆业主,却并不那么开心,他们面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万一员工感染了,责任谁来负?
在布鲁克林开酒楼的陈善庄表示,如果复工后员工感染了新冠肺炎,而雇主需要承担责任,这是任何一个餐馆业主都无法承受的。
复工后员工染疫雇主是否应承担责任的议题,目前还在美国国会和白宫间“拔河”。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诺主张应为企业提供免责保护机制,让雇主不必因为员工染疫负责;但民主党把守的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则对此不赞成,认为员工染疫,雇主有责,且到目前为止双方对此均不愿妥协退让。
陈善庄算了一笔账:如果餐馆关门,他们损失的仅是每月数万元的租金。但若复工,一旦有人染上新冠肺炎,如果责任要由餐馆担,餐馆的损失将是无限的。因此在当前政策不明朗的情况下,他们宁愿关门。
除了经济上可能的损失,心理压力也是中餐业者的“不可承受之重”。纽约另一家知名餐厅的“掌门人”林先生,原本酝酿让位于曼哈顿的餐馆先复工,做生鲜和外卖,连食材和网站都准备好了,最后先暂停了下来。“餐馆不开门,钱的损失是有限的,但万一员工染疫发生意外,则生命的损失不可承受,因为每个员工后面都有着一个家庭。”
杨长城在旧金山福斯特城开大型华人餐厅,主打烧烤和火锅。3月16日,旧金山湾区宣布执行“居家令”的当天,餐厅关了门。到了4月底,周边一些商店陆陆续续开了,杨长城的餐厅却仍然关着,但是每月35000美元的房租还要照交。考虑到餐馆的规模,以及自身和客人的安全,他们没有通过外卖业务缓解困境。老板娘燕子说:“我们县每天都增长几十个病例,万一‘中招’,就什么都没有了。”
“生存,能挺下来就行”
生存,成为疫情之后海外中餐业者的首要目标。
“美国三分之一的餐馆永远没法开门了,还有三分之一在开门之后可能也得关门。”杨长城这样估计。
许多中餐业者试图靠外卖订单和“出圈”业务撑过这个艰难的初夏。
辽宁人汪女士与合伙人5年前在美国“硅谷”腹地的库比蒂诺商圈开了一家中餐馆。疫情暴发初期,当地居民纷纷涌入超市“囤货”,不少华人没有抢到生活物资。在扩大“外卖”业务的同时,餐馆开始帮一些老客户采购生活物资,后来干脆每周三天为客户提供采购服务。
当地时间5月9日,美国硅谷腹地库比蒂诺商圈的“青苹果”餐厅在一条长桌上立起透明的挡板,店员与取餐者隔着挡板交流。
“送这些柴米油盐的成本很高,没有赚头”,汪女士说,“但是,平时都是因为这些‘回头客’帮助,我们才会这么火。现在他们需要帮忙,我们也义不容辞。”
疫情在日本蔓延开后,横滨中华街客流量锐减。3月游客仅为往年的1成左右,4月包含神奈川县在内的7个都府县发布紧急事态宣言后,成员店铺约8成停业。
横滨中华街各商家不得不另辟蹊径进行自救行动。部分店铺决定推出顾客不用下车就能打包带走预订餐食的“得来速”方式。
中餐厅“吉兆”的负责人鹤冈毅称,“每月亏损额较大,必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提高营业额,合作社一起讨论后想到的就是‘得来速’。”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中餐馆都有条件做外卖或送餐。在新西兰开火锅店的老板Rick就表示,“火锅,是你准备新鲜食材,客人自己在桌上煮,要搞外卖或者送餐很难的。”Ren说,政府的工资补助和税务减免很好,但最重要的是能够让顾客登门。
美国芝加哥的中餐馆,则苦于外卖平台的高额服务费。川菜店老板胡先生说,餐馆使用的外卖平台要收近两成的服务费。在芝加哥南区开中餐馆的Alex说,当地一大型的第三方定餐配送公司,收费不太合理。自己收到第一份帐单后发现扣除各种费用,餐馆最后收到的钱保守估计只有营业额的五成左右。为了节省成本,不少中餐馆只好选择使用没什么名气的送餐平台,也正在筹划与相关平台交涉。
这场疫情改变了很多事情。有很多中餐馆没能挺过去,许多人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也有很多人,在困境中咬牙坚持,坚守着一丝希望。
正如在悉尼开中餐馆的王文珺所说,“再难,日子还得过。坚持吧!”
(作者:李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