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医生抗疫随笔系列链接

这两天有不少好消息，纽约的新冠入院病人在减少，出院病人增多，在ICU值班的医生晚上可以喘口气，从窗户拍拍纽约的夜景。

人们太希望这种全民隔离的状况尽早结束，大家可以复工，上学，做买卖，会亲访友，旅游等。

这次加州防疫抗新冠做得不错。我加入Sharp Rees Stealy Medical Group （主要与Sharp Health合作）前， 在  Palomar/Pomerado Health （PPH）工作过， 所以可以得到这两个医疗组织的疫情通报。

通报说，全Palomar，Pomerado 医院从二月七号起到4月13号一共检测了1296例病人，1188例阴性，108例阳性， 4月13号当天只有15个新冠病人住院。全圣地亚哥县当天只有420人因新冠住院，156人因新冠在 ICU。

圣地亚哥除了上述两个大的医疗系统外， 还有Kaiser，Scripps Health 和UCSD医疗中心。

4月17日，Sharp Health通报：Sharp系统的4家医院，83个新冠住院病人，呼吸机利用率46%。N95口罩库存够15天，消毒后重新使用。

周一我和一位病人视频问诊，她告诉我：Palomar，Pomerado 两家医院因为病人大量减少，临时裁员200多人，她作为医院的case manager （专门帮助病人出院以及出院后的后续治疗的）也在其中。

4月13日院里宣布因为病人在减少，5 个急诊（urgent care）部门每天提前2小时关门了。此前已有门诊量大减，诊所关门，医生强迫每周除周末外休假一天，以减少开支， 本来应该年底退休的医生被劝提前退休，因为非急诊的手术和检查全部取消，医生没有手术可做，麻醉医生也就没事可做。上周一个在Sharp Memorial Hospital 工作的药剂师病人告诉我，医院急诊量至少减少了40%，医院病房很多空空如也。

在Sharp Memorial Hospital 工作的护士周一告诉我，她还上班，外科急诊手术的病人还住院，但是医院也要她们多轮休，要不了那么多护士。慢性病人可以不来看病，非急诊的手术（关节置换，疝气手术，放避孕环等），检查（肠镜，胃镜，B超，乳腺钼靶照相，宫颈抹片等等），每年的体检可以延期，但是急诊，urgent care 病人大量减少不好理解。新冠病毒把急性心梗，中风，溃疡出血等等都吓跑了？ 连跑急诊要止痛药的都不见了（他们大概是觉得上急诊被感染新冠不值得），只有个别患精神病的患者坚信自己被感染了，在往一家一家的急诊跑。

平常急诊的总是人满为患，这新冠一来，急诊室变得静悄悄了。难道是人们滥用平常的急诊服务了？不过也有我怎么劝也不肯去急诊的（实在是该去），怕被感染新冠，再传染给家人。也有不肯让访问护士进家的，怕护士把病毒带进家。很担心这样下去，新冠过后，咱们的急诊，病房，门诊要被延迟看病，延迟手术的病人挤破头，届时医生要做到筋疲力尽 burn out了。

因为怕医院交叉感染，医院决定小孩子不可进医院探视病人，家属不可以陪住，即便危重病人的家属也不可以。那样没有家人在身边，病人很可能自己孤独地离开人世。新冠病人是不许家人探视的，会孤独的离开。人走了，也是个传染源。同时哪都不允许举行葬礼。

日前有个病人在电话里和我讲了30分钟。 她是我们组受人尊敬的放射科技师，在她和很多医生的帮助下，尽了极大的努力，终于得以在她丈夫身边，握着她丈夫的手，看着他平静地离世。去世的丈夫是新冠阴性的癌症晚期病人。

还有另一位重症病人的小女儿在外面大哭大闹，喊爸爸，还是不可以进去见爸爸。好像最终还是进去了，那以后呢？这孩子会不会被感染？新冠病毒，让多少人孤独痛苦的走完他们的人生，让多少亲人留下无尽的遗憾…….

新冠期间，很多人焦虑，担心自己是否得了新冠。上周五，4月17日我上了4个小时 urgent care 的班，共看了3个病人： 第一个病人是接触过新冠病人的护士，说自己乏力体痛，喉咙疼。他从新冠开始，一直住外面，怕影响家人和孩子。给他做了鼻拭子新冠检测。他可以不去上班，直到一天后结果出来。第二个是个60多岁的白人大妈，有哮喘史，呼吸道症状3周了，加上胸口疼，和自己的家庭医生已经视频了俩次了，咳嗽用了哮喘吸入剂后已经好了，但还是气短，胸口痛。今天一查，肋骨胸骨交界处压痛（先前咳嗽太厉害，把胸肋骨关节抻着了，引起胸口痛），血氧饱和度正常，心电图，胸片正常，新冠鼻拭子也做了。老太太放心了，也不气短了。临走时说，“Thank you！ Be well! 说会到Sharp 网站看我长什么样子。最后一位是白人大哥，在家胸口痛，气短了几天了，今天终于挺不住了，来看急诊urgent Care。一做心电图，急性下壁心梗！我们赶紧叫了911把他送到Sharp Memorial 抢救，后来情况未知。这所以建议大家，一旦有身体非常不适，一定要及时联系自己的家庭医生，及时就医！

至于那位心梗患者，有些医生在讨论是急诊经静脉溶栓还是启动导管室导管溶栓，放支架。后者可能会感染他人。这个问题在防护资源充足，快速检测盒广泛应用后相信会得到解决。

顺便说一句，在车库帐篷的呼吸急诊内“全副武装”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觉得喘不过气来，所以很敬佩中国和纽约的医护同行们，他们要天天这样“全副武装”呀！

新冠流行，让平常像陀螺一样连周末都在不停旋转的女儿也“停”了下来 — 没有了周末的AP中文课，画画课，没有了舞蹈比赛和每天放学后2-4个小时的训练，熬夜写作业。从不做任何家务的她（除了每周帮着推一下垃圾桶，还经常忘记，洗自己的碗），居然自己上网找食谱，给我们做了香蕉面包，意大利面，昨晚又做了个甜点。

“居家令”让不少人厨艺大涨，也增肥不少。我在视频里一再提醒我的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的病人，别忘了吃药，查血糖，在保持社交距离的前提下，每天在小区走路，在家做做健身运动，跳跳绳什么的。

虽然日增新冠数量在减少，但美国总体确诊人数还在增长，这和大量快速检测盒的生产有关。美国的科学家，生产商太给力了。我们诊所也因此放宽检测范围。但是提醒大家，如果没有症状，真的没必要检测。街上的 “Covid clinic”检测抗体既花钱又不靠谱，很多假阳性，其中不少是检测针对冠状病毒的抗体，不是针对Covid19 的抗体。因此如果要查，要在自己医生指导下去指定的、圣地亚哥县认证的实验室去查，保险公司会付相关费用。

要让美国人民像中国人民一样出门戴上口罩太难了，另一方面人们又希望尽快恢复社会活动，甚至于多地举行抗议要求取消居家令限制。实际上现在政府也是很纠结，一切想恢复但是又怕再度发生人与人的感染。

万一要取消居家令，我们只能希望和提醒人们要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social distance），避免多人集会，出门，尤其去公共场所，该戴口罩还是要戴口罩。

4/19/2020 星期日于美国圣地亚哥

谭医生：名泽慧，内科主治医生，医龄17年，先后在 Pomerado Hosptital，Sharp Rees Stealy医院工作。题图为谭医生在Sharp Rees Stealy Medical 医院门口。

（美国华文网 圣地亚哥华文网编发 USChinesePress.com SanDiegoChinesePre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