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无声胜有声

— 刘丽容博士谈语言艺术和语言沟通的 “五个层面”

想采访刘丽容博士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翻译领域中，通过实践且在理论方面具有很深的造诣：不仅仅是将一种语言文字的意义用另一种语言文字表达出来，消除语言障碍；并且能在这基础上创造语言沟通中的更多价值 – 这就是刘丽容博士，作为一名杰出的语言学家，翻译家的独到之处！

前不久我跟随一国内来的教育团体访问圣地亚哥郡政府，罗伯茨郡长在给大家介绍圣地亚哥的时候播放了一段视频，其从地理，文化、城市、经济发展等角度，全面展示了圣地亚哥的美景和概况。而使我更受到感染的是视频中的中文解说 – 从头到尾不但意思表达生动到位，其所转换运用的中文语汇的精彩丰富，那解说的声音在我听着是如此地“悦耳动听”。（附视频）

日前，又喜闻刘丽容博士连获两项殊荣：圣地亚哥亚洲商会2013年颁予的杰出贡献名人奖（Award for ABA’s 2013 Hall of Fame）；2013年美国语言病理听力学会语言病理学杰出研究奖最高荣誉得主（Honors of the America Speech-Language Hearing Association）。一直想采访刘丽容博士谈谈语言科学和翻译技巧的我，终于抓到这次机会对她进行了一次专访。

刘丽容博士现为圣地亚哥州立大学言语语言听力科学研究院语言学教授、语言病理学教授，圣地亚哥孔子学院院长。在推荐刘丽容博士为今年语言病理听力学会最高荣誉得主的一封长达十二页的信中，写满了该学会前任现任的几任会长和多名专家教授给予刘丽容博士取得的学术成就肯定和高度评价：刘丽容博士对提高语言病理学专业水平的钻研和研究，不仅仅有力推动了本国语言病理学术研究领域的发展，使学术研究水平大大提高；使人们对语言沟通的认识更加深理解；她带动的研究也已经走向了世界 – 不但跨领域范畴、且跨地区、跨族裔，特别是近年来她对亚洲和亚洲太平洋语言病理的研究，取得卓越的成果；她的一系列的语言病理研究的论文和著说，展示了她对世界作出的贡献已远远超越了语言病理学本身，其成果得到了国内和世界各地的认可和赞赏。

刘丽容博士祖籍湖北，生于上海，几个月就被父母带到台湾，在台湾长大；17岁那年进台湾大学学英文和西班牙语。毕业后相继到美国和加拿大的南伊利诺州、密西根大学、加州克莱曼等大学深造，针对语言学和语言病理学进行学习和研究，十五年里，细小身材的她风雨无阻，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最后以所有科目最佳成绩修完了语言病理学硕士和博士学位，那年正好是她而立之年。毕业以后，她先后在加拿大及圣地亚哥 Kaiser HMO 医院建立语言病理门诊部的工作。几年后被州立大学聘为语言病理学教授，后来在该校开办的孔子学院担任院长。

通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包括在医院的临床观察，与病患者和人群的接触，刘丽容找出了不少具有研究价值，具有现实社会发展意义，能够引导人们深入思考和探讨的与语言相关的问题，其中包括语言与病理、语言与人类生活、语言与人类健康三者之间的关系，文化和语言的多样性，语音语言病理的常态和隐态，外在环境的影响，内在的因素等等，她长期利用在州立大学的语言病理教学研究过程中进行深入探讨和研究，并不时将新的发现和认识，新的研究成果的信息向业内和社会传送。

古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从刘丽容身上可以看到，成功的人生经验不单单是从书本通过了实践就能转换而成，其个性也很重要，个性善于融入社会，与社会交合磨练出来的适应性，久而俱化的经验。来自于家庭的熏陶，她周游列国似地搬迁多次，接触外界环境的不断变化、接触到的不少多元文化和语种，加上她本身坚持一贯积极的勤奋好学的态度、再加上她对语言的自来天赋 – 中国的，台湾的，英语、日语的，还有不少地方语言，她张口即来流利地与人交流。由于内外因条件环境，形成她的内涵，及独特的个性气质。“别看她个子那么小。做起事来可以不睡觉，第二天还是那么精神焕发。” 不少熟识她的朋友或同事喜欢这样意喻她的精力和能量。无论是面对工作或是面对生活，面对一个人还是成千上百人，她均能驾驭自如，时而厚积薄发，时而张力无限。成功的理由万万条，但少不了一条：个人的魅力。

言谈举止中体现的修养和涵养、各种知识才华，如果你常能和刘丽容博士在一起，你就常能感觉得到她的这种个性语言气质所带来的魅力。因此常听到人们这样说，刘丽容博士的语言艺术感染力不同一般，特别适合人群文化背景跨度大，语言难度高的翻译。圣地亚哥华人社区常举办各种大型活动，当需要一个高水准的英中双语主持人时，主办方往往都是第一个想到刘丽容博士，赶紧提早能和她约好来做主持人。“这样的主持非刘丽容博士莫属。”不少人这样说。

说到翻译领域，刘丽容与人们对翻译的通常理解不同，认为翻译不是被理解成从这一语言翻到那个语言的一个简单层次。“翻译涉及到语言，而语言是一个特别大的范畴，首先我们需要认识什么是语言。” 为此她从五个层面对语言和语言沟通技巧进行解剖分析，提出她不少独到的见解。

“第一层：首先，我认为我们要对语言的沟通过程的了解，然后才能对技巧有充分的认识。要与人很好的沟通，突破语言沟通上的障碍，人的第一步是先学会说话，喊也好，牙牙学语也好，能发出单词也好，都是要别人能理解你表达的意思。”

“第二层，人学会了说话，会简单沟通了还不行。话要说的好听，别人中听，譬如简单说，“你过来。”“你过去。”别人也能理解，但是前面加个“请”,或者语气语态的强弱变化，能够达到别人听受感觉的舒服程度，这样的话，我们就到了第二个层面，这时光光简单的语言不够用了，需要掌握更多的，能优美表达人的感情和思维的语言。而语言的丰富多彩，语言的浩翰多致及复杂性，语言的创造和发展性，使我们需要不断地学习和掌握。就孔子文化对语言中的对 “礼”的讲究，就不下几百条。”

“第三层：光有语言词汇还不行。很多时候要表达得更好，能沟通得更好，这时候就需要你能运用其它的“语言辅助工具”，象身体的动作，语言和肢体动作，面部表情、眼神的配合，往往一个动作表情细节所带来的沟通效果会大不相同。甚至于有时候不需要说话，这就是为什么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四层：文化涵养非常重要，如果将语言以更高度地形态表现出来，这时候我们开始要研究语言的文化内涵，和如何去展现和沟通。到了这一层，我们不外乎地要学会利用主要的有音乐，舞蹈、绘画、雕塑、武术这六种艺术，利用它们来展现，来达到沟通。因为这六种形态艺术分别具有特别的魅力，令人从生理和心理上感到愉悦的同时，传递了光语言表达还不够的，无论是何种领域的信息。”

“第五层：语言是有旅程的，看似模糊无形但无所不在，看似固定但很活跃，到处“游动”，语言具有的国际性或世界性，主要是因为人的流动性。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抵达更高级的“异域语言”境界的这个层面，不光是A语言与B语言、B语言与C语言之间的交汇和转换了。首先不但是自己先能理解，然后经过什么样的“处理”，达到别人- 外国人的理解。这个时候，我就是将前面四个层面学到的语言知识和技巧“搬”过来，都可能不够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要不停地学习，对异域语言的观察和消化，先能给自己得到准确的“翻译”，然后帮助翻译给别人，给别人创造感觉最好，最能理解沟通和容易接受的语言意境。”

谈到这，刘丽容博士说：“我们的翻译不是一个光涉及这个词，这个句子应该是翻译成什么，用什么词汇的问题。要做一个优秀的翻译，最好是要不断地进行其相关领域涉及的天文地理、万象世界各个领域的知识文化的“恶补”，特别是对从事语言事业的口译、笔译、会议主持、新闻从业人员、教师、外事工作等职业人士，需要善于观察和努力不断地去学习。因为你对所涉及事务的背景知识和文化的了解程度，在与别人沟通交流时完全可以从一般（average）, 好 （good）， 较好（better）、非常好（very Good），极好 （great）， 优秀 （excellent），到令人感动的 (very impressive) 或卓越的( remarkable)，一个个大不相同的沟通级别。” 刘丽容博士为此写下了不计其数的论文专著。

刘丽容博士对语言病理科学研究的另一个重大建树，就是发现了人与语言障碍之间更多的病理关系。她认为，我们不能简单地去听和分析我们日常身边的人的讲话语言，甚至于对那种语言粗暴无礼、心胸狭隘、萎缩拘谨、不会说话的人就纯碎归纳于没有学好语言，没有学会文明礼貌等等。其实很多这些表达症状的人可能有语言病理性障碍，或者是患病初期。通常被认为语言的健康就是其有健全的人格。从大量的研究证明，如出现如下语言异常情况的，很可能存在病理情况。譬如：不喜欢说话、不回答问题、多动多话、词不达意、自言自语、逻辑不清、指代混乱、别人说话听不进、不自禁性打断别人说话、自我表达夸张、交流时一意孤行、语言粗暴、表达困难、听力困难、理解困难、阅读困难、书写困难、失忆或间隙性失忆等等，有的是生理性的，有的是病理性的，有是遗传性的，还有是外应性的，譬如长期饮用酒精药物或者毒品。还有患威廉斯综合症 （Williams Syndrome），自闭症(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的，都非常需要了解和理解。另外如今老年痴呆患者很多，其年龄越大，患病率不断升高。

刘丽容博士还透露了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最新一个统计：目前在社会人群中，大概有5%的人有轻重不同的语言病理性障碍，就是说每20个人中约有一位患者。这个统计还不是说余下的95%的人都完全正常。有很多患者有语言障碍，但病理障碍是不明显的，带隐性的，或者间隙性的，不能得到及时治疗。美国人口患自闭症的概率，按CDC统计，大约是2%，这指的仅仅是自闭症，其它还有各种各样语言病理性障碍症患者，没有得到普遍的重视，及早被得到治疗。刘丽容博士为此呼吁我们华人对此现状应敲起警钟，引起各方面高度重视。她认为，被发现具有语言病理障碍的，不要因为各种理由一拖再拖而加重病情。及早发现及早治疗，因为治疗越早越好治。她说，如今美国的语言病理障碍治疗的检测系统和治疗方法都非常领先，可以通过各种检测方式，作出全面诊断。譬如，早期诊断的方式有：听力语言测试（Audiological Screening），也有类似望闻问切的方法，观察语言和动作行为作出判断，还有做脑电图、身体器官的检查、基因检测 (Personalized Medicine) 等等方法。一旦判断出问题，是有一整套治疗方案的。

从1970年到今，刘丽容一直在致力于一个庞大的国际性多元文化语言课堂培训计划；一个亚洲儿童语音语言服务综合改善计划。担任州立大学孔子学院校长后，除了繁重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刘丽容博士还担任国际语言听力沟通学会会长，兼任好几个美国国际文化交流机构的职务，另外还要负责一些华社侨团的工作。在繁忙的工作时间里，她先后写下了170多本关于语言和语言病理的研究专著。平时，人们经常能看到刘丽容博士、刘院长精力充沛地在到处奔波，到处上课，作报告宣传和演讲。为了能给社区提供新的语言研究方面的信息和帮助，她百忙之中欣然接受了本人对她的采访，并作了如此详尽的解释和介绍。最后，刘丽容博士鼓励大家，只有在不断的社会服务和交往中，积极建立与人的沟通，从沟通中即学习了别人，又能发现自己的不足，这是最好的防备语言障碍的方法。

“生命在于运动，运动增加活力，知识不断更新，自然觉得年轻。我们的心态永远要对我说：我不老！” 说到这，又一阵开怀的笑声，一个经典的，充满个性魅力的灿烂笑容又泛起在她的脸庞 – 就刘丽容博士表达的这个无声语言，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深深地感染过。(圣地亚哥华文网海黛采访报道SanDiegoChinesePre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