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医生抗疫随笔系列链接

2022年1月马上过去，传染性极强的Omicron 新冠变种继续席卷美国和世界各地。疫苗接种率很高的华人同胞们也纷纷中招，有的是全家感染，但是症状都类似感冒，几天后自愈，没有后遗症。辉瑞，摩德纳疫苗已经不能预防新冠感染，但是对防重症，依然有效。加拿大卡车司机们在抗议特鲁多总理的强制疫苗令。加拿大人民和美国人民一样，要自由，要自己选择打不打疫苗。得了新冠重症要住院，治疗费用要政府买单也是自己的选择，但是政府付不付医疗费，付多少，可不是有你自由选择的。

1/16/22 星期日

我发烧了。

前天和昨晚有点嗓子痛，到早上就好了，没当回事，觉得是这两天说话太多了。今早起来，吃了早饭，因为明天是马丁路德金纪念日，不用上班，就坐下来写抗议随笔。写着写着，觉得大腿肌肉酸痛，之后开始发抖，喝开水都止不住哆嗦。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中招”了，得了Covid 了。叫醒了还在熟睡的老公，“我得把自己隔离了，您去客房睡吧。”老公说要什么东西，就给他打电话。之后流了点鼻涕，咳嗽了两声，呕吐了一次。就去睡了。一直睡到下午，醒来不再发抖，也不再肉疼，觉得身上有点热，量了一下体温，100.1华氏度，但是没有其他任何症状。知道现在做新冠抗原检测可能有点早，还是忍不住，用女儿从学校拿回来的试剂盒給自己测了一下，阴性 （Omicron 在发病的头1，2 天常常会是阴性）。想着从周二到周五病人排得满满的，就试着给Lori， 我们HR（人事部）经理发了个邮件，问她能不能再给我寄个试剂盒来，我过两天再测一遍。没想到，大礼拜天的，不出两小时，Lori回复了。告诉我Occupational medicine（职业科）的 主任Dr. Munday会和我联系。Lori是我见过的最棒的HR manager，我们医疗系统从17年前我加入时的100多医生增加到现在的近500位医生，Lori 依旧是你在需要她的时候，第一时间给你答复，如果她解答不了，她会把问题给转给相关的人员，并继续替你追踪。

到傍晚，什么药也没吃，烧自己退了，人一切恢复正常，但是还是要继续隔离，没能和家人在一起吃晚餐。收到Dr. Munday的短信，说 “明早晨给你打电话。”

星期天，很多人还在上班。

脑子里在想，如果我是新冠阳性，从哪染上的？我一直坚持每天回家先换衣服，洗澡，盐水洗鼻子，热蒸气吸入。我周六去了Costco 和华人超市，戴口罩，没和任何人有过密切接触。是那位印度大妈？上星期三我看了个70几岁的印度大妈，做白内障手术的术前评估。老太太周一刚从印度飞回来，周二就来验血，周三来看我。告诉我说在飞机上她开始喉咙痒，现在还痒，偶尔咳嗽两声，别的没事。让我帮她看一下喉咙。我想都没想，就让她摘下口罩，看了一下，正常。CDC 建议从境外回来的人在家隔离一周，3天内自己查新冠。显然老太太根本不知道，或者知道也不做，反正不是mandate（必须的） 。我们医疗系统会在病人约定看病时间的前2-3天给病人发短信，要病人回答一个小问卷，问是否有流感症状，如果病人回答Yes，接待员就会给病人打电话，推迟看诊时间。病人如果不回答，来诊所登记时接待员也会问。老太太没有看到短信，又“逃”过了接待员的问话，是我护士接诊后，告诉我老太太刚从印度回来，有点喉咙不适和咳嗽。我也没太在意。周三还看了Steve，中年男性，颈部有个包块，快一年了，不痛不痒，因为新冠，不太愿意看医生，但是最近觉得那包快有点大，发email要视频看诊，我说你要来做检查。摸着颈部包块像肿大的淋巴结。这种情况下自然要查咽喉和耳朵和全身淋巴结，以做鉴别诊断用。我让他摘下口罩，检查口腔和喉咙，他还不大情愿。我说你摘下口罩，你如果病了，我可能会被你感染，我戴着口罩和面罩，我如果病了，我不大会传染给你。结果发现喉咙肿物把悬雍垂都推到一侧了。赶紧把他转到耳鼻喉科，给他开了头，颈部CT。

1/17/22 星期一

早上7点，Dr. Munday怕吵醒我，没有直接给我打电话，给我发了短信，问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合适。我睡到8点半才醒。醒来后除了喉咙还有点不舒服，其余感觉良好。赶紧给Dr. Munday 回短信。他说等15分钟，他在和另一位医生讲话（和我一样生病的？）。不到9点，Dr. Munday打电话来，我讲了自己的情况，告诉他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要求今天或明天测一次核酸，如果阴性，就回去出门诊。他帮我开了加急的核酸检测。按要求，我即便没有症状了，核酸阴性，从症状出现起，3天内不可一接触病人，但是可以视频看诊。如果核酸检测阳性，我从症状出现起，10天之内不可以接触病人（CDC 说在医护人员短缺的地方，7天就可以），或者第5天时再测一次新冠抗原，如果阴性，症状完全消失，第6天起可以接触病人。我反正每周二都是视频看诊。放下电话，我给科里主管护士和科主任发email，要求把周三的门诊改成视频看诊，之后开车去我们诊所车库的核酸采样点留了鼻试子样本。 美国核酸采样，是病人在护士的监护下自己捅鼻子，以减少交叉感染。连续两天捅鼻子，到晚上鼻子还觉得不舒服。想想回国隔离14天，不知要被人捅多少次鼻子。下午3点，Dr. Munday 发来短信，我的核酸检测阴性！天知道我昨天寒战发热是什么病毒，反正不是新冠。不过我们这个诊所已经至少有俩个同事染上新冠，症状都很轻。

虽然不上班，还是上网查看了“工作箱”，把药房送来的病人要续的药给refill了，把病人的检查结果给处理了。周五晚上上班时一个70岁的墨西哥大爷，感冒症状，昨天结果出来，新冠阳性。打电话给他，终于找到他会讲英文的儿子，告诉他结果。儿子说墨西哥大爷今天觉得好多了， 但是他老伴开始病。我说那你要联系她自己的医生了。Mrs. B的新冠结果昨天也出来了，也是阳性。打电话给她，她也只是轻微咳嗽，5天来没变化。我说，你再隔离5天，就不用继续隔离了，也不用再查核酸。你也真的没必要用Paxlovid ，这可是FDA 还在调查中的药物，只是有紧急使用权，药店也不一定会有。她还是坚持要我给她开Paxlovid。我把Paxlovid发到她的药店。1小时后她又打电话到我手机上，说药房没有Paxlovid，要我给她开抗生素。我准备明天上班再回她的电话了。你得的是新冠病毒感染，胸片又没有肺炎，抗生素不管用的。上网查了Mr. B今天在医院的记录，呼吸衰竭好些。氧流量（FiO2）从100%降到80%也可以维持他的血氧饱和度在90%以上了。继续为他祈祷吧。病历里他还是DNR （Do not resuscitation ），但不再是DNI了，同意医生在必要时给他做气管插管。他女儿从纽约飞来，劝他如果不行，就试一下气管插管，他同意了。夫妇俩同时感染，都没打过疫苗，相信B太太也是感染的是Delta变种，但是B先生大面积肺炎，呼吸衰竭， B太太却只是轻微的咳嗽。两人不同的是B先生免疫球蛋白低下， B太太正常。人的免疫力对抗新冠真的很重要。

1/18/2022 星期一

晚上看了一下Mr. B的病历，住院第7天，呼吸衰竭继续好转，氧流量（FiO2）已降到65%及可以维持他的血氧饱和度在90%以上。

要记录一下美国人的另一种抗疫方式。中国有封城，封小区，美国有人主动把自己软禁。Maria是位墨西哥女人，把自己和男朋友关在家里已经近两年了，她是位退休教师，不到70岁，住在San Diego远郊一个叫Ramona的地方，方圆都是农场和牧场。她的房子有很大的院子。从2020年3月新冠在美国爆发开始，她便和她的男朋友几乎足不出户，平时在后院走路，种菜，每个月两人轮流出去在附近的超市买些生活必需品（她觉得网购不安全）。和她的儿孙们也只是通过电话，视频联系。两个圣诞节，她和她的孩子，孙儿们隔窗相望，招手致意。问她为什么不打疫苗，她说就是不想打，我不出门， 不见人，没必要打疫苗。问她要是疫情要持续下去呢？她说她和男朋友已经习惯不出门了。自己把自己软禁起来，每两个月出来放风2小时，也挺安然自得。不过她去年底还是来我们诊所查了一次血，做了一次乳房钼靶照相。今天和我视频，说脸上长了两个痣，要求看皮科医生。 视频信号很好，我可以清楚看到天脸上的老人瘢，告诉她，那不是痣。

新冠疫苗没有问世前，有的美国人真的是把自己关在家里。Mark 50多岁，一直单身。他是个非常聪明的犹太人，高级工程师，但是也有很多遗传病，还有克隆氏病。几年前因为巨大的胰腺囊肿，不得不做手术把大半个胰腺和脾脏切除。脾脏是人体最大的淋巴器官，是制造抗体的主要地方。脾脏没了，机体对抗感染的能力大大减弱。Mark 从2020年3月到2021年5月底接种2剂辉瑞新冠疫苗，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足不出户，在家上班，买东西一律网购，没有见任何人。每次有事，都是和我视频看诊，但是不肯出门做任何检查。上帝保佑，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的一年多，没出什么大毛病。他在视频里给我看他完成两剂疫苗的疫苗接种卡时，那叫一个激动呀，终于可以出门了。

1/18/2022 星期二

今天短信，微信，email到处都是朋友发的信息。美国政府给每户人家4个免费新冠测试盒，只要网上简单登记一下，邮局就免费寄到家里。这是美国人民全民检测新冠的方法，估计真是阴性清零了。如果自己是阳性，在家隔离十天，如果无法工作，又可以向政府申请10天的救济金了。

1/19/2022 星期三

今年依旧是早上咳嗽两声，喉咙不舒服，白天对着频幕和病人讲了一天的话，也没事。明天回诊所上班了。

去年偶尔听说华人同胞感染新冠，从2022新年开始，美国人民新冠阳性的一个劲飙升，我的病人们也不例外。华人是接种疫苗比例很高的族裔，但是华人朋友们也纷纷中招。

今天一个华人朋友，全家人除了不到8岁的小女儿外，都打了疫苗，但是太太和女儿还是被从外地回家过寒假的儿子感染，他居然20几天内测了5次新冠，均为阴性，太太，孩子们都恢复了，只有他还一直咳个不停。这个季节，上呼吸道感染不都是由于新冠病毒。

今天和Ciro 视频了。我在去年初的抗疫随笔里写过他。2021年2月，80岁的他在接种了第一剂辉瑞疫苗后感染新冠，肺炎，呼吸衰竭，在医院住了6周，康复院待了2个月，带着氧气瓶回家，带着氧气和口罩继续给他的顾客理发。今天告诉我，他已经有一个月不用氧气了。肺部X光显示肺纤维化好转。看来新冠肺部后遗症也有希望好转。他说现在他理发时，不但自己好好戴口罩，也一定要让客人戴口罩。想想2020年，让美国人戴口罩有多难呀，没有自由呀。不过大部分老美还是会接受教训的。

今天又有3个新冠阳性病人。一个只是轻微喉咙不适，一个是手术室护士，没有呼吸道症状，就是上吐下泻，最后一个是发热3天，咳嗽无力。手术室护士没打疫苗，每周查两次核酸，戴N95口罩，得了新冠，又没法吃喝，身体抵抗力降低，引发了带状疱疹，又痛又痒，和我视频，要求申请伤残保险（disability insurance）。

1/20/2022 星期四

Ms. G 今天来出院随诊。她住·Poway，有个小牧场，养着几匹马，是个·活脱脱的女 “牛仔” ，丈夫早逝，没儿没女，78岁了·，还在养马，也因此落下一身的关节炎，其他没什么毛病，就是有大肠憩室炎，估计是因为吃肉太多，不愿意吃菜。她也和上期写到的Ms. B一样，什么疫苗都肯打，唯独不打新冠疫苗。12月中大肠憩室炎又犯了，上urgent care查了血，给了抗生素。圣诞节前来看我，吃着抗生素，不发烧了，但是下腹还是有明显压痛。我告诉她，过节这两天一定不能乱吃，只能吃流食，如果腹痛厉害，马上去急诊。元旦前她又去了urgent care，这回是全身起寻麻疹（urticaria）。Urgent care 医生说： “你的抗生素还有2天就吃完了，停了吧，也许是对抗生素过敏。” 又给了激素，好让寻麻疹消得快些。其实那抗生素她都用过N次了，都没有副作用。结果2022第一天，因为腹痛难忍，去了急诊。这回不光是憩室炎了，因为抗生素停药早，又用了激素，肠穿孔了。在医院住了快一周，饥饿疗法（不能进食，只打点滴，让肠子休息）加静脉抗生素，终于不用部分肠切除，出院了。在Omicron肆虐的日子里，没打·疫苗，住院5天，居然没染上新冠，身体好呀！

Kevin 是个酒鬼。几年前在他太太的要求下转我这。开始太太和他都没和我讲过他有酗酒的恶习，直到有一次喝酒太多，造成脱水·，急性肾衰竭。他和太太才老实给我讲了他酗酒的毛病。他还得过酒精性肝炎，因为酒驾，被法官判社区服务200小时（平时上班，周末去公共场所油漆围栏，海边清理垃圾等等）。他的车上被装了一个仪器，他要对着这个仪器吹气，如果吹出的气没有酒精，车子才能启动。太太为此花光了积蓄，送他去戒酒所（城里的，大山深处没有任何电子 信号的），我也不知多少次为他申请disability insurance。他的工作单位也很支持，一直给他保留着职位。但是每次都是好不了几周，又开始喝酒。去年他太太实在忍无可忍，提出离婚，法官批准了，而且判他每月要给太太付1500美金的生活费，3个孩子早就因为他酗酒，不和他来往。他搬入了专为酗酒吸毒人开的公寓，前提是住在里面，不许吸毒喝酒，一旦违反，要立即搬出公寓。去年感恩节前，他来看诊，我提醒他，这是他离婚后的第一个节日，一定会觉得孤单，但是一定不可以喝酒，可以去戒酒所做点公益。他还是把自己灌得烂醉，把自己送去戒酒所，在那里呆了1周，一直到圣诞节前，没再喝酒。圣诞节，孩子们请他吃了午饭，前妻请他吃晚饭，希望他这次能戒酒成功，但是从前妻那回到公寓，又开始喝酒，这次被戒酒公寓“踢”出门，他担心自己酒精中毒死亡，把自己送到医院急诊，急诊把他送到戒酒所，但是这次，他被告知，只能白天去，无法给他提供住处。这20多天，他一直处在自己的车里（幸亏San Diego 冬天也不会很冷），成了无家可归者。这2个月，我和Kevin每1-2周视频一次。今天他约的4点的视频，但是我5点下班才打通他的电话。视频里他眼里淌泪，讲话口齿不清，也不太合逻辑。但是他不承认自己喝酒了，说是戒酒所给了他太多的镇静剂。我问他在哪，他说在公司的停车场，晚上就睡这儿。10几年前，我有一个做律师的病人，因为酗酒，丢了工作，最后成了无家可归者，再也没到诊所来。

1/21/2022 星期五

中午下班，放心不下Kevin，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正吃午饭，很奇怪我打电话给他。电话里他讲话正常了，问他记不记得我们昨天的视频，他说记得。我说，酗酒可能和基因有关，要戒酒，要有很大的毅力。你想要太太，孩子们再回到你身边，只有戒酒，你别无选择。

1/22/2022 星期六

早上6点半和女儿出门，晚上11点到家。女儿高中舞蹈队2022第一场比赛。新冠疫情爆发两年来高中联赛第一次现场比赛。Westview 7个舞蹈参赛，最好成绩是第4名，非常出人意料。姑娘们心理素质极好，情绪平稳，明天接着排练，两周后再战。比赛前一个月，一个主力队员受伤，不得不退赛。比赛前两天，另一个队员查出新冠阳性（一家人都打了疫苗，症状都很轻被，被小妹妹感染的），不得不退赛。

1/25/2022 星期二

79岁的Barbara 退休前是我们医疗系统保险审查的经理，护士出身。她很少看病，也不吃任何药物，保健品。HMO保险公司要求65岁以上的老人每年必须看一次医生。2020因为新冠，没有疫苗，保险公司没有严格要求。2021年初为老人们提供了新冠疫苗后，保险公司开始给老人们写信，要求他/她们找自己的医生体检。Barbara才不得不来见我。查体一切正常，但是血检结果让我下了一跳，严重缺铁性贫血，血红素只有6.9 （正常11.8以上）。之后给她安排肠镜，胃镜（老太太一直拒绝，乳腺癌，肠癌筛查），腹部CT。发现十二指肠有一处增厚，怀疑恶性肿瘤。消化科医生建议深度胃镜活检，Barbara拒绝了。我和消化科医生都明确告诉她，不做活检，延误早期诊断，会错失治疗机会，甚至丧失生命。她说她明白，她79岁了，即便查出恶性肿瘤，她也经不起那么大的手术。她虽然严重贫血，也不觉得不舒服，不准备做活检。但是答应我每天服用铁片。上个月，半年复查，血红素在停用铁片2周后掉到6.5， 把她叫到诊所，半年她体重掉了20磅，查体腹部摸到包块，但是没有任何疼痛。帮她安排了经静脉输入铁剂，腹部CT，半年从局部十二指肠增厚到8公分大的十二指肠肿瘤压迫胰头和肝胆管，怀疑十二指肠癌。今天和她视频，告知CT 结果。她还是没有任何疼痛，只是觉得乏力。她说不准备再做任何检查，也不想再见任何专科医生。她问我她还可以活多久。她一直是单身，但是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多少年来第一次见到十二指肠癌，非常少见，真的没法告诉她还能活多久。她说只要不受罪，自己觉得到时候了，会通知我，送她去Hospice （临终关怀）。她说，如果不能健康地活着，还不如早点去见上帝。

1/28/2022 星期五

从Mr. B 1月7日出现咳嗽，到1月10日出现发热，气短，胸片显示肺炎只有3 天。拒绝疫苗，诊断为Delta 新冠肺炎并发细菌性肺炎。我一直每天看他在医院的病历。对他适宜的抗生素，FDA紧急使用权的药物他都用过了。最近几天血氧饱和度稳定，需氧量降到50%，肺部炎症没有恶化，觉得他快到拐点了。结果26号晚病情突然恶化，100%的氧流量也不能保持他血氧饱和度90%，他一直在用抗凝药，CT显示没有肺栓塞，诊断为ARDS（成人呼吸窘迫综合征）。医生建议他再用无创呼吸机，他变得很烦躁，要求气管插管。昨天他插了管子，下了胃管，被送入ICU。Mrs. B 昨天发短信过来，问我怎么办，Pray（祈祷）！ 新冠病人一旦需要呼吸机，死亡率50% 以上，希望他是那50%活过来的。Mrs. B 找到San Diego有一家药店有 Paxlovid , 要我帮她开。我说Paxlovid要在出现症的5天内服用才能防轻症变重症。你新冠阳性有2周了，只是轻微咳嗽，这药已经不适用你了。

这周Sharp系统医院新冠住院病人460人。我们Sharp Rees- Steely的新冠检测阳性率23%。查了一下我1年前的抗疫随笔，2020年12月初新冠住院病人是307人，Sharp Rees- Steely的新冠检测阳性率16%。2021年1月初，新冠住院病人是558人。

1/31/2022 星期一

今天是中国农历的除夕，牛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星期一，最忙的一天。知道今天不会有时间做年夜饭，昨天提前吃了年夜饭。今天晚上8点到家，等处理完电子工作箱里的最后一条信息，正好半夜12点，没有听到新年的钟声，儿子对我说，虎年好！

今天 Mr. B的情况继续恶化，呼吸机也不能维持正常血氧。 今天还收到急诊的传真，Kevin 又酗酒了，昨天把自己送到急诊。急诊给他输液，用了点镇静剂后把他送回大街上。护士给他打电话，他没回。

晚上收到我妈妈保姆的微信，她俩和我弟弟一家在餐馆吃了顿饭，出餐馆是老太太的健康码突然变红了，马上去查核酸，12小时出结果。

Omicron始于南非，5周后基本消失。Omicron在英国，美国流行已经超过5周，发病率没有再飙升，但是还没有到拐点。我们医疗系统新冠住院人数好几百，但是要进ICU的不多。

虎年春节，新冠流行以来的第3个春节，海外华人还是回不了家，也没法在美国举行春节庆祝活动。去年ACCEF举办了San Diego华人网上春晚。今年网上春晚也取消了，觉得大家一起排练不安全。我们月光舞蹈团每周的舞蹈课又回到Zoom。  2月4日，北京冬奥会开始，祝一切顺利。

这两年多，一直在记录美国普通人在疫情中的点点滴滴。 多少年后看起来，一定挺有意思。

*文中病人皆为化名。

谭医生：名泽慧，北大医学院毕业，内科主治医生，医龄18年，先后在 Pomerado Hosptital，Sharp Rees Stealy医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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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文网 圣地亚哥华文网编发 图片谭医生提供USChinesePress.com SanDiegoChinesePress.com）